来源:网络 作者:佚名
江充陷害太子的第一步,是把汉武帝从未央宫调走,让武帝到甘泉宫去养病。
巫蛊案件发生后,武帝叫江充去调查。于是他带着西域来的胡人巫师,在长安城里掘地三尺地寻找巫蛊用的小木偶人,逮捕行蛊及夜间祭祀鬼神的人。他让胡巫装作能看见鬼,故意把酒洒到某个地方,或者事先在地下埋木偶,然后就说某人在这里搞巫蛊诅咒皇上,然后就抓人拷问。那些真正行蛊的人被他抓到了,没话说;可要是有人觉得自己被冤枉了,甚至反过来说这些诅咒的木偶是江充和他的喽罗们放在那儿的,那就对不起,烧红的铁钳就往你手上、腿上、身上招呼,非烙得你招供为止。就这么着,闹得长安城里人人自危。老百姓为了不受酷刑,就以巫蛊相互诬告,而官吏们动辄就以大逆不道的罪名把他们定罪杀头,弄得长安、三辅(京畿地区的左冯翊、右扶风、京兆尹合称“三辅”)和各郡国前后牵连进去被杀的有几万人。杜周已经是一个酷吏了,但比起江充来真算得上是仁慈得太多了。
搜完了民间,江充就开始实施下一步计划了。他手下有个爪牙叫檀何,是个方士,自吹能望云看气。当年老子从周朝的都城洛阳骑着青牛往西方去的时候,驻守函谷关的是一个叫“喜”的关令尹。他远远望见一团紫色的祥云从东方飘过来,知道是有圣人降临,就在关门口截住了老子,死缠烂磨,最后总算说服原来不肯著书立言的老子留下了五千字,后来这五千字分为上下两篇,上篇叫“道”,下篇叫“德”,合起来就是著名的《道德经》,又称《老子》。这个檀何是不是有喜那样从“紫气东来”中辩识贵人的本领我们不知道,但他却从宫中看出了森森鬼气,真是吓人。他煞有介事地说:“我在外面望气,老远就瞧见宫里有鬼气。宫里面一定埋着不少木头人。要是鬼气不消除的话,皇上的病是没法好的。”汉武帝一听宫里埋着木头人,为数还不少,吓了一跳。他连忙下了一道诏书,叫方士檀何、将军韩说(按道侯)、御史章赣、黄门苏文等人跟着江充到宫里去挖木偶。
江充等人先从武帝的御座下面开始挖起,将整个未央宫挖地三尺。别的地方挖出来的木偶数量有限,只有卫皇后的寝宫和太子居住的博望苑里搜到的木偶特别多。更要命的是太子那里不但挖出了许多木偶(按照王先谦《汉书补注》的说法,是掘得桐木偶人六枚,皆以钢针刺之),还挖出了一条布帛,上面写着咒骂皇上的话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江充一伙人故意栽赃给太子和卫皇后的,可江充是武帝派来的,这会儿武帝疑神疑鬼的只信任江充,谁敢多事为太子分辩呢?于是江充出来对官员们宣布说:“在太子的宫里掘到的木偶特别多,还有写着诅咒言语的帛书。其中言辞的大逆不道之处,我一定会如实奏报给皇上。”
太子平白无故受了陷害,心里头哪能不害怕呢?他连忙找他的师傅——少傅石德(跟万石君石奋的孙子石德是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个人)商量。石德作为太子的师傅,要追究起来责任不小,他害怕武帝治他的罪,就怂恿太子起兵捉拿江充。他说:“先前贺丞相(公孙贺)父子、两位公主和卫伉他们都是以这样的罪名处死的,他们有冤没处申诉。现在江充他们又拿木头人来陷害太子,简直没法子分辩。还不如把江充逮了来,追查他们的罪行,再作道理。”太子说:“这怎么行呢?江充是奉了诏书来的,我怎么能够逮捕他呢?”石德就说:“现在皇上有病,住在甘泉宫,皇后和太子派人去问病也被挡在宫门外头不让进去,又不给通报,皇上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。奸臣当道,闹到这种地步。太子就不想想秦朝太子扶苏的事么?”太子深以为然,但还想着到父皇面前申诉,他说:“我做儿子的怎么可以独断专行到杀害皇上的大臣的地步呢?我还是拼着性命上甘泉宫去找皇上分辩吧”。
太子正准备动身,正好江充派人来叫太子去见他,催促得很紧。太子怕见了江充没有好结果,心中慌乱,索性把心一横,决定听从石德的意见起兵自卫。这一天是征和二年的七月壬午。他打发武士装扮成武帝的使者,前去捉拿江充一干人。按道侯韩说起了疑心,他怀疑使者的身份,不肯受诏,跟假使者们打了起来,最后寡不敌众,被武士们格杀。江充和檀何都给捉住。御史章赣和黄门苏文在混战中趁乱逃回了甘泉宫。
武士们押着江充和檀何去见太子。太子指着江充骂道:“你这赵国来的奴才!害了赵王父子不算,如今又要来离间我们父子吗?”当时就把江充砍了,檀何连同其他那些跟着江充作乱的西域胡巫,都被绑在上林苑的树干上活活烧死。
太子又派舍人无且拿着节杖入未央宫长秋门,通过宫中的长御(女官名)倚华向卫皇后告变,卫皇后坚定地支持儿子。于是调用皇帝内厩中所有的车马装运武库的武器和长乐宫的卫士,又向百官发布告说:“皇上病重,困在甘泉宫,不知道是否有变故(意思是不知是否还活着)。奸臣准备作乱,已经带兵平定了”,又发兵进入丞相府。长安城中谣言四起,形势一片混乱。丞相刘屈氂(lí,音“梨”)听说太子谋反,慌慌张张地从家里逃到城外,连丞相的大印也丢了。
苏文和章赣逃回甘泉宫,向武帝报告说太子谋反。武帝开始不相信,说:“那一定是因为太子害怕了,又因为痛恨江充他们才出了事。我打发人叫他过来问一问就知道了。”就派贴身的内侍作为使者进城去召唤太子前来问话。使者临出发的时候,苏文趁武帝不注意向他递了个眼色,又轻轻地摇了摇头。那个使者心领神会,再说他也没那个胆子在这么混乱的时候进长安城。他怕太子象对待苏文那样宰了他,就在外面晃了一圈回来对武帝说:“太子真造反了!他不肯来,我好言劝他他还要杀我,我只好逃回来了!”
武帝一听说儿子果真造他老子的反了,顿时火冒三丈。他不顾疾病,亲自赶到长安城西的建章宫指挥平叛。这时正好丞相刘屈氂派丞相府的长史来询问对策,武帝就问:“丞相在做什么?”丞相长史说:“丞相为了保密,正在封锁消息,不敢发兵平叛。”武帝大怒道:“事情已经急危纷乱到了这个程度,还有什么秘密?丞相没有周公的风度,周公难道不诛杀管叔、蔡叔吗?”于是赐给丞相玺书,告诫士兵说:“尽全力捕杀造反的人,我自然会赏罚分明。用牛车结阵,不要进行短兵相接的肉搏,要多用弓矢杀伤叛军。坚闭城门,不要让造反的人逃脱。”
武帝下诏征召三辅临近各县的士兵,各地两千石以下的官员都归丞相节制。太子这边也没闲着,他派使者矫诏(就是假传圣旨)释放长安城里所有的囚犯,人人发给武器,由少傅石德和太子的门客张光率领着抵抗丞相的军队。他又打发囚犯如侯为使者,持着节杖去招抚驻扎在长水及宣曲的汉朝组建的胡人骑兵。如侯差一点成功,没想到汉武帝的侍郎莽通赶来,告诉胡人说:“他的节杖是假的,不要听他的命令!”原来汉朝的节杖本来是纯赤色的,太子让如侯持的就是这种赤杖,现在朝廷却加上黄色的旄缨以示区别。于是如侯被斩,莽通带着胡骑来到长安,又拨了一些划船手交给大鸿胪商丘成。
太子又持节来找北军的护军使者任安,要求他发北军的精兵助战。任安想置身事外,既不想帮太子反抗武帝,又觉得太子真是受了冤屈,也不想帮着丞相打太子。他挺客气地把太子迎入军营,受了太子颁发给他的节杖,等太子一出大营便下令关闭营门,两不相帮,只作壁上观。
太子见调不动任安的士兵,只好悻悻离去,强行征召长安城内诸市的平民数万人,驱赶到长乐宫的西门阙下,正遇到丞相的军队。双方混战了五天,死伤了好几万人,鲜血流满了沟渠。
本来长安城中有很多受了江充祸害的人,听说太子杀了江充,都挺同情他,他们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他打丞相。等到汉武帝回到建章宫的时候,人们才知道是太子作乱,心里害怕,就一哄而散。丞相的兵越聚越多,太子的人越打越少,没办法只好带着两个儿子从南边的覆盎门(覆盎门是长安城南出各门中东边的第一个门,也叫杜门。后来皇曾孙刘病己少年时代常到这一带遛达)逃跑。
这天夜里正好是司直田仁守着城门,他挺同情太子,就睁只眼闭只眼把太子放走了。丞相刘屈氂赶来,查出田仁放走了太子,当时就要杀他的头。这时御史大夫,也就是我们前面提到过的那个循吏暴胜之赶紧拦住他,说:“田仁是二千石的官员,要杀他也得先奏明皇上,怎么能擅自处死呢?”田仁有苦衷,他怕武帝杀了儿子将来后悔;暴胜之怕丞相冤杀了好人将来受到追究,也是一片好意。刘屈氂只好把田仁拘押起来,先向武帝报告。武帝正在气头上,当时就火了,他立即派人责问暴胜之:“司直放跑了谋反的人,丞相将他处斩,正是执行法律。御史大夫凭什么自作主张制止呢?”就把暴胜之也关起来了。暴胜之知道再活下去也没什么好下场,就自杀了。
汉武帝说过平定“叛乱”之后他要赏罚分明。他首先要罚的就是私放太子的田仁和那个北军的使者任安,把他们都杀了头。任安表明了立场,没帮着太子,汉武帝怎么要说他有罪呢?原来他认为任安是个首鼠两端的投机分子,受了太子的节杖却作壁上观,是想两面讨好,怀着二心,应该杀头。任安就这么谁也不帮也倒了大霉。他以前的朋友都不敢再理他,唯独司马迁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不避嫌疑地给他写了一封回信。
司马迁受了宫刑以后,调到内廷担任了中书令,这是宦官担任的职务,常在皇帝的左右。任安原来曾写信给司马迁,劝他趁着常在皇帝身边的机会,多多举荐人才。司马迁心里有苦衷却说不出,一直没有回信。现在他的《太史公书》(也就是后来通称的《史记》)已经完成,他可以死而无憾了,于是就不避嫌地给任安写了这封回信,这就是著名的《报任安书》(或叫《报任少卿书》,少卿是任安的字)。他在这封信里详细剖析了自己的内心,叙述了因李陵事件而罹祸的经过,表示要效仿先贤在困厄中奋发努力。他在这封信里对汉武帝发了不少牢骚。信中的“人固有一死,或重于泰山,或轻于鸿毛”成为千古名句。
可惜任安没能看到这封回信,在信送到他手里之前他就被杀掉了。司马迁留下这封《报任安书》后不久,也从史书的记载中失去了踪影,因此有些历史学家认为他因为这封“谤书”而被汉武帝处死了。他的《太史公书》被收进了宫廷,外面一般人是看不到的。不过据说他为了防止汉武帝派人销毁这部史学巨著,秘密地誊写了一份,叫亲属运回左冯翊夏阳县(今天的陕西韩城县西南)的老家秘密收藏起来。一直到宣帝即位以后,他的外孙杨恽才向朝廷报告说外祖父留下了这么一部“史家之绝唱,无韵之离骚”(鲁迅语)。到了王莽当政的时候,朝廷下诏求封赏司马迁的后人,司马迁才得了一个美称叫“史通子”。
汉武帝杀了任安和田仁,也要赏一批人。他下诏说:“侍郎莽通抓获了反将如侯,长安城的男子景建跟着他(莽通)抓获了少傅石德,可以说是首功。大鸿胪商丘成力战捕获反将张光。”他封莽通为重合侯,景建为德侯,商丘成为秺(dù,音“杜”)侯。这个莽通在《汉书•武帝纪》上本来写作“马通”,因为后汉的明德皇后马氏(汉明帝的皇后,伏波将军马援之女)厌恶马通和他哥哥马何罗这两个马姓先人中的谋反败类,要跟他们划清界限,就把马通和他的哥哥马何罗改了姓,将“马”改为“莽”(马皇后做的很对,这样的先人的确还是不要的好)。马通的哥哥马何罗也是江充的人。太子的那些门客曾经出入宫门,全都坐罪诛杀;跟随太子发兵的,按谋反的法律族诛。被太子裹胁的普通士卒全部发到敦煌郡去守边。因为太子逃亡在外,长安城的各个城门都派重兵把守,严密防犯着。过了二十多天,就在湖县找到了太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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